2013年12月19日 星期四

Greek classic continues to inspire Neo Dance HK

Source: 48 Hours, (Hong Kong, 2013.12.19)


DANCER-CHOREOGRAPHER Justyne Li Sze-yeung has always been interested in mythical tales. She created Narcissus & Echo for the Hong Kong Dance Alliance's Emerging Choreographers Series in 2007, then Galatea and Galatea & Pygmalion three years later. Her exploration into the Greek myth of Pygmalion and Galatea continues in her latest piece Galatea X.
The work is based on the story of sculptor Pygmalion who falls in love with a beautiful ivory statue of Galatea that he created. The object of his desire eventually comes to life when Aphrodite, the goddess of love, answers his prayers.
Li explains the Galatea series stems from her curiosity over how a statue would move if it was to come to life: "It must be so different from a human." She adds that her first take on the tale has a dark twist, that the statue never came to life and Galatea is just a figment of a deluded man's imagination.
Her next attempt Galatea & Pygmalion, a short piece she created for a group show and backed with music by Philip Glass, looked at the idea of mortality and immortality as the sculptor ages and dies while the statue lives on. Inspiration from the myth hasn't dried up yet - and probably won't anytime soon - as Li has now come up with a third interpretation. Instead of focusing on specific ideas and the narrative as they did in the first two, Li and her husband, co-choreographer and dancer, Wong Tan-ki will walk the audience through their creative process in the performance.
In Galatea X, more attention is paid to how movement changes and morphs into dance. Having come up with many ideas - and given up on just as many - their final work is a meticulously choreographed piece that reflects the couple's progress and growth since they first started working together when they set up Neo Dance HK in 2006.
"We want to look at the perceived role and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creator' and 'the created'," says Li. "The way choreographers build a dance piece movement by movement is very much like a sculptor crafting a statue bit by bit.
"It may seem that the sculptor is the creator who created the statue. However, just like how the pieces we came up with as choreographers over the years are affecting our personality and thoughts, and vice versa, the influence is mutual."
This highly reciprocal interaction can be applied to their own relationship, they say. Both dance graduates from the Hong Kong Academy for Performing Arts, they married in 2009 and living and travelling together gives them plenty of time to communicate and interact. Although they do have disagreements, their differences are what spark the creative process.
So will there be a fourth interpretation? Probably yes, says Li. "There're so many interpretations and so much potential to this story. I jotted down pages of ideas when I was brainstorming for this third instalment, a lot of which I haven't been able to use," says Li.
"I've taken it as far as comparing the tale to human beings' desire to create robots with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or even [a fantasy of an] invasion of an outer space civilisation many years back. There's still so much I can do with this story."

Galatea X, 
HKICC Lee Shau Kee School of Creativity Multi-media Theatre, 
135 Junction Road, Kowloon City, 
December 21 and 22, 8pm, HK$180 Urbtix, 
tel: 9229 5053

2013年7月9日 星期二

卡夫卡:抽象形體見聯繫 反思情誼最根本

原刊香港:《信報》2013年7月10日 C1

朋友可以說是人與人關係的最根本,兩個互不認識的陌生人可以超越年齡、種族、身份等等建立情誼,甚為難得。友誼是最容易觸及的題材,然而所受的關注往往少於愛情。如果一場表演開宗明義以探討友誼為題,總讓人不期然有「老土」、「俗氣」的感覺。新約舞流卻以此為題,打破一般人的印象,從尋找、依靠、距離、方向等不同角度,以形體動作的變化,深入探討人與人之間的聯繫,製作成《長情.長程》(7月12及13日,藝穗會)。

這套舞作是新約舞流的資深舞者和年輕舞者共同合作演出的作品。其中一位資深編舞周佩韻指出,這次演出也是教育過程的一部分,讓年輕舞者在排練中學會如何行動、如何即興創造及如何尋求動作。「雖然他們不像專業舞者那樣熟悉自己的身體,但我正能善用這特色,在他們身上嘗試不同動作,得出來的結果可以是很有趣和很有創意的。而作為有經驗的編舞,總會有些習性,這群舞者帶來的創新思維正能打破自己習性。」

四種角度
整個演出中共有四個編舞,其中一位最年輕的編舞李偉能剛從大學畢業,是第一次創作自己的演出。在他來說,友誼最讓他深思的是如何保持一個平衡的關係,因此在舞作中,他用了很多互相依靠的動作,三個舞者在承托與離開之間,表達關係中的穩定與失重等狀態;而一段依牆而行的動作,則探討人的孤獨狀態中無人可依的失重感受。
另一位編舞葉麗兒則關注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尤其今天在社交網絡媒體盛行,令人與人的關係在陌生與熟悉之間弔詭地遊移,在彼此期待的落差中,如何達到微妙的平衡,構成彼此的和諧關係,則透過舞作抽象地表達。編舞郭曉靈則側重尋找友誼的過程,以比較感性的方式表達自己對友誼的看法。

互相影響
而有多年經驗的周佩韻,則用一種較抽離的態度看待主題,認為決定友誼的主要因素只在機會:「我更關心的是朋友的『質地』,李偉能關注的是兩人如何有相等的付出以達到平衡,但我覺得友誼是give and take的過程,在相處中兩人不一定要平等,關鍵是你願意給多少,能夠收回的又有多少?在過程中達到自然的平衡。」而她的作品正從一個宏觀的角度反思友誼,反思友誼究竟是怎樣的一回事,有總結的意味。

四個舞作雖然獨立,但同樣用了椅子來作串連。十四個舞者分別有十四張椅子,椅子正代表各自的個體性。而友誼卻是群體的,椅子會從少至多,從沒有人坐到坐滿,代表人與人之間逐漸連結,意象充滿詩意。葉麗兒表示,不只是舞作本身,排練過程也充滿反思。「我相信生命能影響生命。」在剛排練的時候,葉麗兒常用即興表演的方法訓練這些舞者,同時也啓發她改變了舞作的風格,特別是用了許多專業舞者少用的動作。在互相交流之中,彼此都得到相應的成長。

卡夫卡kafka@hkej.com

2013年7月5日 星期五

伍麗微:長情長程 舞蹈中見友情

原刊香港:《文匯報》2013年7月5日 C1

獲得2013香港舞蹈年獎「最值得表揚獨立舞蹈製作」的「新約舞流」最近又有新作推出,舞團將於七月十二至十三日,在藝穗會上演《長情.長程》。這次將由四位編舞家,獨立編製四支舞,探討「朋友」這個永恆的主題。特別的是,四位編舞的其中三位,將「下海」與十位年輕舞者齊齊跳,對於主題的詮釋,會發揮得更淋漓盡致。

 四支舞,四個角度,帶出朋友之間的關係與距離。郭曉靈以感性的手法,道出人渴望與朋友接觸,在人海中尋找知己;李偉能藉舞蹈表達朋友互相倚賴、依靠的關係;周佩韻則注重概念性的表達,宏觀地呈現朋友的各種可能性。

 舞團藝術總監、編舞之一的周佩韻說,這次的舞蹈教育意味比較強,希望透過舞蹈,讓大家了解藝術,而不只是停留在技術的表現上。這也是新約舞流的理念之一,透過培養年輕舞者及獨立創作,進行藝術教育。所以在挑選舞者時,周佩韻亦特別強調其創意。「很多時候,學舞蹈是學技巧、風格,但這次的作品舞者除了要發揮創意之餘,我也會從中引導他們,去認識藝術。」文:伍麗微

2013年6月22日 星期六

梁智儀:以舞蹈形體重現易卜生

原刊香港:《香港經濟日報》2013年6月22日 C12

Photo Credit: Ringo Chan
百多年前,挪威著名劇作家易卜生(Henrik Johan Ibsen)寫下豐饒的偉大劇作,並把當時的話劇引領到另一新階段,影響至今。城市當代舞蹈團與易卜生國際合作,帶來易卜生作品《野鴨.女孩》的舞蹈劇場,請來挪威國際級編舞家 Ina Christel Johannessen 以舞蹈重新喚起近 130 年前錯綜複雜的故事。

  編舞家 Ina Christel Johannessen 於 2004 年獲《芭蕾國際年鑑》卓越編舞獎項,2008 年憑編舞作品《Ambra》再獲 2008 年挪威評論家大獎,自此備受注目。她編的舞,被形容具爆炸力,具能量的動作結合詩意的劇場,這種落差令整體演出更立體。已創作 50 多齣舞作的 Ina ,今次將演繹挪威國寶級劇作家易卜生的《野鴨.女孩》(Hedvig from The Wild Duck),故事內容複雜、感情瓜葛千絲萬縷,編排這種舞作,跟一些純舞蹈的作品有何分別?

是流露不是營造

  且先看看易卜生寫於 1884 年《野鴨.女孩》的故事內容有多轉折 - 一名女僕被資本家威利玩弄,懷有女兒海特維格。威利卸責,把女僕許配給兒子格瑞格斯的好友雅爾馬,雅爾馬被蒙在鼓裏,跟妻兒幸福地生活。格瑞格斯清楚來龍去脈,亦打算把事情公開。糟透的關係最終曝光,雅爾馬接受不了女兒海特維格不是他親生的事實,以洩憤為由想把野鴨殺死,然而殺鴨是假的,想殺死女兒才是真……

  面對《野鴨.女孩》中大量運用暗喻、反諷、暗示的手法,Ina 坦言是一大挑戰,她分享道:「易卜生劇作聞名於世,其作品特色是不會把話直說。這種處理,往往跟故事人物的心理、感情有關,要以舞蹈表達,絕不容易,但我享受這種具空間感的創作。」Ina 認為,純舞蹈演出,抑或是歌劇、戲劇結合舞蹈,其實也有共通點,就是以純粹的身體、形體表達當下的情感和狀態。我喜歡注入一些獨特的動作,或是一些自然的行為來作深化。這種方式不是『營造』,而是『流露』,是一種當觀眾看見舞步,就能有所感受的狀態。」

  Ina 再抽取其中一段作解釋,「比方說,雅爾馬最終發現海特維格是別人的女兒,他情緒面臨崩潰,而他們也將失去彼此。但在這之前,如何表達父女關係?我安排了一幕他們在小鎮牽手的情景,那是細微的動作(而非運用語言),卻自然地表現了二人的關係。」Ina 深信,利用象徵性的動作,的確有助表達。

解讀易卜生

  有人認為,易卜生劇作對現實的挑戰和直接反映,以及突破性地展現現實主義,令百多年前的話劇從娛樂層面,頓變成一種藝術,《野鴨.女孩》的結局,呈現出人人也逃不過殘酷現實的迫切性。飾演海特維格的舞蹈員莫嫣(Jennifer)說:「今次並非純動作演出,而是穿插了故事,劇情發展、感情推進很重要,這讓舞蹈動作的質量(quality)不同,由開始時的『輕』,到往後的激昂、沉重,對比強烈。故事初段,我還演繹一位天真的女孩,在後段,當我要為家庭付出,當時已不再是孩子,而是一個女人。」

  遇到國際級的編舞,Jennifer 也認為難得,她說:「演出中,將會有一位舞蹈員充當現場敘述(narrator),這是 Ina 的主意。Narrator 不是純粹的旁白,她除了在演出中交代故事內容,也會為其他舞蹈員朗讀對白,為他們發聲,讓舞蹈員更專注形體的演出,所以,其他舞蹈員也要留意 narrator 的指示。我們不止跳舞,還要演,更要與團隊緊密配合。」Jennifer 表示,注重團隊的整體性,是 Ina 編舞的一大特色。

  城市當代舞蹈團節目及市場部高級經理黃國威補充:「其實不少易卜生劇作的繙繹版本,跟原文的意思也未能做到百分百相同。演出中,除了有現場敘述,場刊亦會附以較多的文字作解讀,對於場刊的製作,我們更請來一位專門研究易卜生的本港大學教授擔任指導,希望讓本地觀眾對偉大的劇作家有更深入的了解。」

---------------------------------

《野鴨.女孩》INFO

 6 月 28 及 29 日.葵青劇院演藝廳

 網址:www.ccdc.com

2013年6月21日 星期五

林喜兒:Walls44 三部曲舞劇虛無終章

原刊香港:《明報》2013年6月21日 D5 


一部連續劇,由文本、音樂、舞蹈,錄像串連;也可以是消失、記憶、虛無的三部曲,或者,簡單來說,關於過去、現在與將來。多媒體劇場,不止是不同媒體的共同創作,而是互相之間的對話,說故事。王榮祿以《牆44》示範一次劇場的新可能,來到最後一篇,原來是個崩壞的世界……

文:林喜兒圖:不加鎖舞踊館提供

在劇場很少看到連續劇, 正確點說,這是香港的首個連續劇,以三部曲的形式進行, 「因為沒有人做過,很想新嘗試。不加鎖舞踊館從來也是從劇場的形式出發,坦白說,香港有芭蕾舞團、中國舞團、當代舞團,我不需要重複做這些舞蹈演出」。不加鎖舞踊館的藝術總監王榮祿,於是找來不同藝術界別的人,共同參與這套連續舞劇——陳志樺負責文本創作和導演、陳敏兒演出、黃靖創作音樂和演出。創作從文本開始,故事從一個樓房說起, 「最初的構思是有44 個房間的樓房,所以稱為牆44」。

香港新嘗試過去現在到未來

王榮祿說三部曲,是由「最近到最遠」,於是第一章選擇在灣仔富德樓上演一場實景舞蹈,是關於一個人神秘消失,然後他的女兒回來尋找他,利用富德樓的不同單位,還有天台和樓梯作演出場地,觀眾與表演者的距離很接近;到了第二章是小劇場,在牛棚劇場上演一場多媒體的互動劇場,連接第一部,女兒與房客相遇,一同回憶那個突然消失的人。

第二章是音樂、舞蹈和錄像的交錯和結合, 「總認為影像往往是太強太搶,觀眾很容易被吸引過去,我們希望能利用錄像帶出一個氛圍,從空間設計出發」。第二章主要集中在陳敏兒和黃靖兩個角色上,一個是尋父的女兒,一個是租客,透過兩人的對話和獨白,黃靖的音樂與歌聲、陳敏兒與錄像的對話,穿梭不同時空,去說關於記憶的事。

首章留懸念每部可獨立看

黃靖飾演盲的歌手, 「這樣的角色安排,是導演希望我能放低一些既有的習慣,而且又想掩蓋我音樂人的身分」。黃靖在第二章中也創作了幾首歌, 「都不是為了要強加音樂,也不希望變成音樂會,跟導演一邊傾談劇本,我也作一些歌,他認為合用便放進去,都是合情合理的」。第一部中他在最後一刻才現身,沒有唱歌,也沒對話,就像《阿飛正傳》中的梁朝偉,是個神秘人。「這樣就吸引觀眾看下去。」

明言這是連續劇,3 部作品當然有關連,若獨立看其中一部會否不明所以?王榮祿說這也是他關心的問題,「我們也很想知道觀眾的反應,這是我們的新嘗試,不過我相信看了第一部也未必一定理解第二部,其實每一部也可當成是獨立的作品」。他說從最近到最遠,來到第三章,回到正式一點的表演舞台,也從過去的消失,到當下的記憶,走到最遠的未來,「第三章是回歸舞蹈的演出,故事說到那個女兒已變成95 歲的婆婆」。對於未來,我們有很多想像,從消失與記憶展開的未來,又是怎樣一回事。

三部曲的構思,除了是希望作新嘗試,原來最終目的,是培養觀眾,「現時的劇場都是消費模式主導,觀眾買票入場,然後離開,我希望觀眾能投入劇場多一點,理解劇場演出是怎樣的一回事」。吸引觀眾,不止是靠一張設計精美的宣傳海報,劇團的新嘗試,未嘗不是很好的引子。

《牆44》三部曲——第三章關於虛無

日期:7 月5、6 日

時間:晚上8:00(5、6 日)下午3:00(6 日)

票價:$220、$180

場地:香港藝術中心壽臣劇院

查詢:2734 9009(票務)2778 3488(節目)

網址:www.unlock.com.hk/walls44

2013年6月20日 星期四

聞一浩:Two Macau

原刊香港:《信報》2013年6月20日 C5 

在非正規的場地演出雖然已非新鮮事,但這兩年有增加的趨勢;今屆澳門藝術節有兩個當地藝團的舞蹈演出,不約而同地都是再創造,而且都是在非正規的場地進行。

由澳門藝團石頭公社創作,何東圖書館演出的《影落此城》,以旅居澳門的印尼詩人玉文的作品為藍本,《影落此城》結合舞蹈、現場音樂及錄像等多種不同媒介。在圖書館內展演一個由詩作而來的作品,在場地選擇上已見其心思。演出一開始是在圖書館內的花圃內進行,觀眾坐在微風中、樹影下、花草旁,看身穿白色輕紗般的演員朗讀玉文詩句和一些關於創作的故事,背後是打在圖書館大樓外牆上的錄像。演員在屋廊下、樓上窗前,以及觀眾席間演出,一切都十分自然與順暢。

跟着,演員則示意觀眾跟隨他們走進圖書館大樓內,叫觀眾在大樓另一邊的梯間坐下,玉文的詩句打在門柱或演員身上,演員又跳出了一段仿傳統印尼舞的舞蹈,向玉文致意;再轉換場景,走到圖書館內頂層的閱覽室內,隔着落地玻璃窗看演員在小花園內演出,動作輕盈,彷彿精靈般在樹間屋簷游走。

然後,再將觀眾帶到何東圖書館大樓後的花園,在大樓與民居之間,觀眾看着樂師與歌手在花圃內演奏及演唱,演員則在整齊的花圃間舞動,有時停在樹旁,有時則在花間,整個作品都很有詩意。

增加「在地」感

《影落此城》是近年個人看過的作品中,最能體現site-specific的演出。何東圖書館本身優美的環境,與詩作已然配合,創作人顯然對場地相當熟悉,在選擇演出的地點,及如何轉換場景上,都有不錯的安排,由圖書館前面走到後頭,由地面走上屋頂,再回到地上,亦合適地利用不同圖書館的空間作為演區。個人尤其喜歡結束一幕安排在大樓後,觀眾席後的一排民居,增加了演出的「在地」感,完全凸顯演出的本土性。業餘演員的能量或水平縱有參差,但那種少女稚拙的感覺,卻又恰好地符合演出營造的氛圍。

另一個演出是當代舞台藝團的My Chair 20:13,由該團藝術總監曾可為將首個編舞作品My Chair 再整理而成。

演出為位於澳門市中心的舊法院大樓。My Chair 20:13 在這座歷史建築物的一個房間內進行,沒有「舞台」。觀眾席為可移動的座位,排在一邊。沒有正式的後台,房間原本的幾個門口成為演員進出用的「台口」。相對何東圖書館,舊法院大樓的房間比較中性,不會為演出增添任何意義。

探討當下價值

演出的主要道具為椅子,編舞曾可為以之象徵權位,個多小時的演出分為十六場, 雖然並非完整故事,但觀眾仍可看出一個女性人生的縮影。一開始,一排椅子在演區中央,幾個女子坐着、玩着,然後站着的一個想要坐下,坐着的卻絕不相讓,最後她要使詐才能搶位成功。演出給我們一幕幕這女子的人生片段,由工作上的爭權,到遇上負心漢,苦戀下仍被始亂終棄,再到放縱情慾,然後發現這是個荒誕的世界,最後回到宗教救贖──著名的「沙灘上兩行足印」的《聖經》故事。

椅子作為主要道具,它主要象徵權力,除了一始的音樂椅爭位外,男女感情一段,坐在椅上的男子完全掌控了這段關係;作為神的化身,男演員(何浩源)一張一張的椅子背到身上,再引吭哀鳴,以大愛救贖世人等。

場刊中團體介紹均提及要用當代女性角度去探討及審視當下價值,原以為演出探究今天女性的價值觀,一種當世女性審視世界的角度,但演出其實是一個宗教救贖的故事,這個背後的命題本無不可,但當中對今天女性的角色與位置,男女間感情與權力關係,都嫌陳腔濫調。

女性在今天的社會該如何自處?女性在兩性關係中應如何自視?這其實都是很值得細加探討及反省的問題,可惜編舞只停在表象,在構思內容及表現手法上都流於陳套。叫人想到:創作人及觀眾之間對所謂「當代女性角度」是否存在根本的差異?

撰文︰聞一浩

2013年6月18日 星期二

曲飛:蕭紅仍在異鄉

原刊香港:《信報》2013年6月18日 C5

Photo Credit: Yvonne Chan
「我一生最大的痛苦和不幸卻是因為我是個女人!」這是作家蕭紅(1911-1942)對自己的看法,這位民國四大才女之一(呂碧城、蕭紅、石評梅、張愛玲),生於黑龍江呼蘭縣,求學時接觸五四思想與中外文學,尤受魯迅、茅盾和美國作家辛克萊作品的影響。為逃離封建家庭的包辦婚姻,十九歲時,蕭紅離家出走。在魯迅的賞識及支持下,她於1935 年發表了成名作《生死場》,蜚聲文壇。1942 年,蕭紅因被誤診有氣管瘤而動手術,手術後情況惡化,最後病故,死時年僅三十一歲。

前年是蕭紅誕辰一百周年,香港文化界沒有特別的活動舉行,反觀內地情況,原籍北京導演霍建起,將這位在文壇舉足輕重的才女的經歷拍成同名電影《蕭紅》,影片在上海國際電影節試演後再全國公演,令內地文化界人士再次懷念這位一生追求自由意志的才女。電影拍得不俗,導演對鏡頭運用頗有詩意,除了突出到蕭紅淒美的愛情故事和大時代背景外,也看到一份文學色彩,難怪獲得第十五屆上海國際電影節評委頒發最佳攝影獎給導演。

班底一時無兩


回首香港,近期由康文署主辦「那些年──文學家留給香城的印記」系列中的《生死蕭紅》雖則已經降下帷幕,不過對於關心蕭紅文學作品的人,仍然會是繼續和她對話。是次《生死蕭紅》製作班底可謂一時無兩,由盧偉力負責文本兼導演、梅卓燕編舞兼演出,配合羅乃新(鋼琴)與陳錦樂(口琴)的現場演奏及陳錦樂的影像,再加上龔志成的音響設計,透過獨舞、音樂、文字和錄像,紀念及呈現蕭紅的生命史,探索她生命的支撐力,如何在無助的死亡中不死。

這是一齣「多媒體舞蹈劇場」,當觀眾步入香港兆基創意書院多媒體劇場後,會感受到被一種海底的氣氛包圍,懸掛在舞台中央的白幕上投射出朦朧的海底世界,舞台中央位置擺放了一條長長鮮紅色的布疋,看似是一條血河,將舞台切割成兩半,台右是羅乃新與陳錦樂的演奏區,當大家對這血河發生無限想像的同時,羅乃新溫柔地彈出舒伯特最後一首奏鳴曲D960,再注入愛沙尼亞作曲家Arvo Part以及拉赫曼尼諾夫的作品,將蕭紅沉重的一生慢慢展開。由於場刊沒有分場說明,舞作大致分為:血濃於水;出走;寫作;夢魘;故人;最後臥病;自由。

在第一段獨舞中,梅卓燕充分表現出蕭紅內心的糾結,透過舞動與地上鮮紅色的布疋建立微妙的關係,給人感受到她在生時寂寞和痛楚,三段愛情的痛、產子的痛、月經的痛、戰爭的痛等,成功立體塑造出蕭紅鮮明的形象,梅卓燕在舞動過程以心出發,再透過肢體轉化成生命狀態,沒有多餘的舞姿,也不賣弄舞蹈技巧,可謂已到達唯心舞動的境界。基於有這良好基礎,接下來的情節就更加得心應手。舞台意象方面,舞台及燈光設計李峯選擇以白色布幔為設計,予人一種想飛的欲望,借此呈現蕭紅想飛的心願,但是,她的心願始終未了,一切事與願違,包括她的終生伴侶一樣,如舞台上那張被砍掉一半的雙人床,男人,只讓她永遠失望。

寫意重過寫實
作為負責文本兼導演的盧偉力選擇了一個很聰明的方法,就是以寫意重過寫實的方法,令觀眾感受蕭紅活着時的寂寞,當觀眾感受到這份強烈的寂寞和在病榻中掙扎後,離開劇場時,自然會另找途經了解更多關於蕭紅的一切。

在一小時十分鐘的演出中,劇本文字處理點到即止,沒有冗贅的話語及文字,也沒有詳細交代她如何和父親、首任丈夫、蕭軍、端木蕻良等人的感情糾紛,集中處理蕭紅的心靈狀態,這種狀態既是生,也是死。站在個人立場而言,現在舞台上的蕭紅並不在生、死的境界,而是在異鄉,她仍然努力地追求着一片自由的國度。

蕭紅於1942年在港島西營盤列提頓道的聖士提反女子中學病逝(當時用作緊急醫療站),她臨終時曾寫下一句:「我將與藍天碧水永處」及講出「身先死,不甘,不甘。」與蕭紅齊名的張愛玲講得好,一個女人最危險的時候就是真心愛上男人的時候,但願她現在能夠尋找到她的理想國,守護着她的孩子。

曲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