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月31日 星期四

曲飛:刮目相看藝民節

原刊香港:《信報》2013年1月31日 C5

回顧去年香港文化大事,由「天邊外劇場」藝術總 監陳曙曦以總策劃人身份成立「香港藝穗民化協會」,籌辦首屆「香港藝穗民化節」,是必須記錄在香港藝術文化進程的一頁。藝民節以「民間起動.起動民間」為 口號,成功召集六十多個藝術團體在二十九個表演場地上演,超過一百五十場次節目,演出藝團來自本地、台灣、法國及日本,演出作品涵蓋戲劇、舞蹈、音樂、展 覽等藝術範疇,更有工作坊及講座,為參與者提供交流機會。

筆者觀賞了其中七個演出作品,包括浪人劇場《我的體育時期》、台北劇團的曉劇場《燕子》、同流《因.變》、黑目鳥劇團《戰火中的卉卉賓尼》、劇場工作室《期限》、俳優劇場《我們都是……》和環境舞蹈《圈圈II》。

《我 的體育時期》是譚孔文「任性」的製作,創作靈感來自劇團2007年改編搬演作家董啟章《體育時期》的延伸創作,表演形式以朗讀、吟唱、書寫、打字、繪畫、 扮演、物演等方式融合而成。在一小時的演出中,筆者充分感受到演繹者用心表達對「青春」的感覺。據了解,驚蟄過後作品會以「文學音樂劇場」再度發表。可惜 筆者青春不再,未能動容,腦海中只有對譚孔文在小劇場裏,過分自我克制演出節奏的餘韻。

暴力劇場回應社會問題


台 北劇團的曉劇場《燕子》是藝民節焦點節目之一,作品以暴力劇場方式回應台灣綁票案的社會問題,故事透過一宗撕票慘案,企圖剖白殺人犯的心聲。在小劇場裏, 觀眾可零距離目睹施暴者和被虐者的精神狀態,五名男女演出者都是青少年,他們分別飾演記者、受害者母親、死者及飾演情侶的綁匪。整個演出充滿悽慘的哭聲、 悽厲的尖叫聲、精神失常的大叫聲,也有綁匪如何強姦女死者和女友性交的聲嘶力竭聲……筆者絕對不是衞道之士,但對編導的藝術選擇極為反感,尤其看見演員的 精神狀態已陷入崩潰狀態卻仍要投入演出,為他們感到心痛。年輕演員甘願為藝術而犧牲,不惜犧牲色相,展露性器官加強故事的感染力,無奈由於編導只關注營造 劇場上的官能刺激,根本沒有探討這題目的深層意義,導致演員的努力白費。筆者建議編導,如果真的要透過暴力劇場方式和觀眾溝通,最簡單的方法就是研究九十 年代英國最矚目劇作家Sarah Kane的作品,重新探討和理解暴力背後所蘊藏的深層意義,免得再難為了優秀的舞台劇演員。

黑 目鳥劇團《戰火中的卉卉賓尼》是劉銘鏗堅持以立體書講古劇場手法創作。筆者看過他的《火童》和《一眼思淚》,認為這次《戰火中的卉卉賓尼》最具代表性,因 為不論從文本構想到落實執行,都成功令觀眾明白,作為世界公民一分子,在亂世中我們要如何看待戰爭,從而選擇自己的生存方式。同流《因.變》和俳優劇場 《我們都是……》均是探討人類生存價值和個人與民眾之間的關係。在同流的《因.變》中,筆者較聚焦演員馬穎芝,因她一向致力形象設計工作,絕少踏到台前演 出,是次以女主角身份上陣,正好說明她除了形象設計的專業外,還有演戲的天分。俳優劇場《我們都是……》以李旺陽死亡事件為創作藍本,道出民眾面對不能理 解的事情,只是追求片面答案的愚蠢。至於作品的燈光設計和角色形象設計,可謂極盡心思,成功地在排練室的小劇場這有限的資源下,做出專業水準的舞台效果。

張弛有度充滿感染力

談 及小劇場環境,觀看劇場工作室《期限》時,坦白說,當筆者進入他們的黑盒劇場時,有如置身香港藝術中心麥高利小劇場和香港話劇團的黑盒劇場般,完全忘記如 何迂迴走進觀塘區的工廠大廈。至於作品的演出,筆者特別留意演員林娜久休復出的臨場表現。那一場她穩定地演活一名受到童年影響,兼糾纏在照顧母親和愛人之 間的拉扯關係和狀態的女同性戀者,她有層次的演繹令角色充滿生命,滿有感染力。

最後,環境舞蹈《圈圈II》編舞及演 出的徐奕婕,選擇在油麻地某電影中心內的書店咖啡屋進行演出場地,並且和演員阮煒楹合作演出。她倆張弛有度,充分利用演出場地的獨特性,留給觀眾反省自身 和環境以及人際之間的微妙關係。筆者更特別欣賞阮煒楹走出書店咖啡屋時,被冷漠的人群擦身而過,只有在書店咖啡屋內的徐奕婕才能夠隔着落地玻璃窗和她心靈 溝通,從音樂選擇到舞蹈設計,都帶給城市人一次洗滌心靈的演出。

曲飛

2013年1月30日 星期三

盧偉力:香港現代舞創作新鮮人

 原刊香港:《信報》2013年1月30日 C5

攝影:Keith Hiro
1月中到石硤尾賽馬會創意藝術中心(JCCAC)黑盒劇場看許俊傑、郭曉靈、林俊浩、李健偉、黃靜婷、黃美玉等六位年青編舞者的《站在延續線》(Carry On ),看到又一代本土舞蹈創作人的眾志成城,使人高興。他們凝聚力量,在有限資源下,簡約布景,創作了互相呼應的六個作品。演出各有所好,有些仍未完全到位,有些可剪裁得更合度,但他們的誠意非常可嘉。

演出名為「站在延續線」,最少有兩重意義:一、藝術界的延續;二、創作的延續。他們六位編舞,乃至整個創作團隊,在香港現代舞創作中,是漸見動量的一族。這次創作,緣自去年香港大會堂成立五十周年他們六位的環境舞蹈《這地》,他們由大會堂紀念花園移師到劇場,擴大創作。

香港的歷史,一方水土,所盛所載,於他們都有意味,去年的《這地》可說是化景物為情思的創作,代表他們六位年輕編舞人,通過大會堂紀念公園當下的現場景物人情,對香港由小漁村發展為大城市,那個英國殖民地時代的歷史想像,來一次舞蹈觀照。

懷舊是苦悶象徵

日本文藝批評家廚川白村(1880-1923)說藝術創作是苦悶的象徵,六位本土編舞新人在場刊中說他們莫名地對現狀不滿,於是「懷舊」,並以所懷的物事審視當下、想望未來,遂有《站在延續線》,象徵他們的苦悶。去年因緣際會觀照了一片歷史,今年則是對去年所觀照的那片「借來的空間、借來的時間」的整合觀照,是自我創造的一種歷史觀。

這是反省式的舞蹈呈現,因而六個作品,除最後一個《蘋果與蒼蠅》之外,其餘的都顯得沉鬱,色調亦偏向暗淡。

借來的時空,造就幾許悲歡,虛相變幻中,體會生死,經歷等待,於是燈光在整個演出扮演重要角色,在不同舞作中,有不同方式的探索,形態變換而生節奏,與場上舞者共創舞蹈意象,在《候.話》與《驟現》兩個作品中尤其如是。

《嘆息之壁》酷異

很喜歡《嘆息之壁》與 ,前者由兩位男舞者演繹,後者由一男一女舞者演繹,聯想指涉很不同,所以,身體的性別屬性在舞蹈演出中是重要的問題。

《嘆息之壁》由許俊傑編舞並演出。舞作開始時,穿便服的他拖着布條碎步慢慢前行,長長的黑紗,是我們腳步的痕迹,抑或是腳鐐的象喻?但見他繞着置放在演區四角的立方箱(各有當代電子產品在其上),最後倒在場中央地上。舞作的主要構成由穿西裝持單簧管男樂手(梁志承)上場開始,是一段很特別的接觸即興(contact improvisation):樂手冷靜的單簧管樂音,平穩地送出,時而坐在正在彎身(折腰?)的舞者頭上,時而與其背靠背地由低位站起來。然後音樂變異、泛音處處、噪音浮現,舞者倒下,而穿西裝吹單簧管的雙腳踏在舞者身上。

聲形代換Lifting Bones 

這是一個使人浮想很多的作品。人生而當自由,但處處是綑縛、處處是枷鎖,種種現代產品是無形的牆,我們自囚其中,舞作開場的框架不難明白,不過單簧管男樂手的符號意味卻很值得細味。西裝與便服,有職場與家居的差異,然而,單簧管卻有點曖昧,使最後的征服意象,有酷異氣氛。

大概是由二戰和平紀念碑開始舞作聯想吧,黃靜婷的Lifting Bones ,中文正是「執骨」。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於是地上滿是打開倒放的傘——英式鋼骨傘。這是非常有趣的聲形代換,由人骨而傘骨,由傘骨而有英國殖民地想像。

這是一個「後舞蹈」(Post Dance),事過了,境未遷,情念世界依然蕩漾,像一陣細雨打落在心底。遍地黑色的傘,正有「散落大地」的意味。黄靜婷自己參與了演出。她手持一傘,首先在傘堆中跳出一條少少的通道,然後就開始盡量把地上的傘勾到手持的傘上——執骨。她手持傘,傘柄又勾着傘,輾轉肩挑起一共四把傘子,彷彿一頭不知名的「瑞獸」,最後,還背起那經歷災難的男子。

這個演出意象很豐富,在節奏與結構上用心整理,可以作為代表香港殖民地想像的舞蹈作品。

攝影:Keith Hiro

撰文:盧偉力

用水墨舞蹈「舞跡—廖東梅及廖井梅作品展」

原刊香港:《文匯報》2013年1月30日 A32




 香港展能藝術會在1月25至30日假香港中央圖書館5號展覽館舉辦「舞跡——廖東梅及廖井梅作品展」,展示廖氏姊妹分別最新創作的作品。繼2001年「軌跡」後,這對姐妹再度合作,透過畫作,在豔麗色彩和誇張線條相結合,讓看畫的人走進她們十年來的心靈世界。

 廖東梅出生時因腦部缺氧,導致四肢痙攣。但她沒有因此放棄,反而積極面對生命,努力發展自己的興趣——畫畫,以表達對生命和大自然的熱愛。作為一個輪椅使用者,她從輪椅舞中得到啟發,創作出作品「一惜間獵影」。她以濃重的色彩和剛勁有力的點線面,透過中國水墨方式,繪畫舞蹈的動態和節奏,把舞動時自由的一刻記錄在薄薄的宣紙上。

 東梅的創作靈感多來自日常生活。姐姐不時帶她到街上走走,接觸多了大自然,靈感便油然而生。她表示,每天都有不同的創作靈感,有時一邊想一邊畫畫,有時則花上數天才有靈感。她的早期作品可籠統地分為二種——早期構圖較矇矓、較柔和的畫風,以及後期以強烈色彩作為對比的風格。問及暗沉的黑色豈不是和東梅的積極人生有矛盾嗎﹖東梅告訴我們,黑色不一定代表深沉的,在其它色彩的對比下,反而變得很突出、很強烈,就好像她對命運不屈服的意志和信念。

 廖井梅則展出稱作「我—語」(I-Phone)共十幅的作品。她以油畫表現舞動和靜止的身體姿態,透過寫實技巧融合抽象的視覺空間,獨特的畫風呈現在現實與虛幻交接之間。

  1月25日「舞跡——廖東梅及廖井梅作品展」的開幕禮上,多位嘉賓到場主禮,給予廖氏姐妹鼓勵和支持,包括香港藝術發展局主席王英偉先生、香港文化技術基金會總幹事米繼紅女士、香港藝術館總館長譚美兒女士、香港水彩畫研究會會長沈平先生以及香港展能藝術會委員(策展人)鄭嬋琦女士等。採訪:記者張夢薇

2013年1月29日 星期二

編舞陳磊謝茵相隔五年再合作《風水行》加四段舞重演

原刊香港:《大公報》2013年1月29日 B21





 【本報訊】記者李夢報道:五年前,香港舞蹈團八樓平台,香港演藝學院學生們演了一齣《風水行》,講的是山東秧歌,編舞是彼時舞團舞者陳磊和謝茵。

五年後《風水行》重演,仍舊陳、謝二人編舞,不過演出地換成葵青劇院,演員也改成香港舞蹈團的舞者了。

框架不變仍講秧歌

規模大了,加多了四段舞,但框架不變,仍舊講山東秧歌,卻又不似慣常舞劇那樣「講一個完整故事」。「不是記敘文,是說明文加散文。」陳磊說。

說《風水行》是說明文,因為它講歷史,講秧歌這傳統民間舞種怎樣浸了儒家文化,在齊魯一爿土地潑辣辣長養了五百年。古話說「商時秧歌唐時戲」,足見秧歌傳承的久遠。陳磊和謝茵在北京舞蹈學院讀書時,班上常有山東來的老藝人示範傳統秧歌。「你別看這簡單的一扭,五百年才提煉出這樣一個動作。」陳磊說。

讀書時兩人所在的班俗稱「山東班」,因全班四十多學生都以山東秧歌為主修方向。上學那會兒,兩人常隨老師同學一道往山東採風,見過「跑斷腿扭斷腰」的海陽秧歌,以及鼓子秧歌和婀娜的裹着小腳跳的膠州秧歌。

「鼓子秧歌陽剛,但女性素材少。」陳磊和謝茵編排《風水行》時,以鼓子秧歌為載體,再穿插膠州和海陽秧歌的女性素材。「不然女孩子只能跟在男鼓手後面跑,太單調。」謝茵說。

而且,兩人還為這場七十分鐘的演出設計了一個母題:風水。「你可以說風代表男子,水象徵女子,也可以將風水兩字合起來看。」在陳磊那裡,浸潤了國人幾千年生活經驗的「風水」,有關陰陽五行的辯證,也和秧歌一樣,是「代代相傳的產物」。

一段秧歌中,男舞者一般有三類角色:傘,鼓和棒。撐傘的多為族中長者,起領頭作用;鼓手通常是二十至四十歲的壯年男子;持棒的,則是十多歲的孩子。三代人,三樣道具,是年齡也是閱歷和身份的標誌。「到最後,持棒的孩子接替撐傘的父輩行走天地間,這裡面也有傳承的意味。」陳磊說。

時空轉換舞出神髓

演至結尾,是一段五分鐘的「民俗大場」。這一段,不論隊形抑或角色,都想「盡可能地回歸傳統」。「在結尾,把最初刺激我們的那些東西呈現出來。」陳磊說,這齣作品,去掉最末五分鐘也能立起來,但有了最後一段, 「意味更好」。

「根在那裡。」謝茵說。

說《風水行》是散文,因為它雖根植過往,但並不膩在傳統裡。「把廣場上跳的秧歌搬進劇院裡,時、空、地都不對了。」陳磊說: 「首先我們的舞者扭起秧歌來一定不如農民那樣樸實動人,其次,觀眾買票入場,不是為了來看我們跳得像不像老藝人。」他舉中國山水畫的例子,說水墨的精彩,恰在重神似而非形似。「畫山,不是看你畫得像不像,而是看你能不能畫出山的精神。」

於是,在劇院裡敲鑼打鼓跳一小時秧歌,這在陳磊和謝茵看來, 「只是將民間的東西copy(複製)」,並沒有再創造,也見不到獨特的思考。《風水行》中,他們請來龔志成創作無調式音樂,也是想用這樣的現代元素,平衡新舊。「也可以將民間的伴奏音樂拿來用,但那未免太實在了。」陳磊說, 「大紅大綠地上來,這麼實在,我們的概念存在哪裡?」

「十個人看秧歌可能有十種理解。」在編舞者那裡,是否跳得出原本汁味是其次,最關鍵是理念,是編舞者切入主題的角度。

兩人為「找角度」沒少討論。「時不時開個小會,互相問問題,互相拆招。」謝茵說,她和陳磊都在香港住了多年,因此這次作品中,也想將此處的生活體悟擺進秧歌這個對香港來說不論地理或情感距離都有些遙遠的題材裡。

不過,說到底,此處彼處都是共通的,都有子承父業家族聯繫,都有對男女愛情的想像。《風水行》段落間的過場動作,是舞者依秧歌步伐,從舞台一側走到另一側。「很慢,像漫漫長路走了幾千年。」兩人直說本未指望觀眾看過厚厚一本歷史書再進場, 「只要大家見到長久這兩字,我們的目的就達到了。」陳磊說。

編者按:香港舞蹈團主辦的《風水行》,將於二月二十二至二十四日在葵青劇院演藝廳演出。查詢可電二一一一五九九九。

2013年1月26日 星期六

再評香港文化 不吐不快 專訪胡恩威

原刊香港:《明報》2013年1月26日 C5

編按:香港著名文化人、進念創辦人之一胡恩威,早前應「港台文化合作委員會」邀請出席台北「香港週2012:文化創意@ 台北」活動( 下稱「香港週」),搬演進念劇作《萬曆十五年》,他在接受本文作者莫坤菱採訪時,有感而發,說出台灣觀眾水平和反應,評價香港文化,又發表他對香港某部分年輕人示威行動的意見。為什麼胡恩威會這樣說?

文.莫菱坤

胡恩威先生以港台文化合作委員會委員、進念二十面體《萬曆十五年》編導及設計身分,參與了去年十一月底在台北舉行之「香港週」,《萬曆十五年》亦首次在台灣上演,反應不俗。回港後他欲將感想與外界分享,因此促成此訪問。胡恩威在華文文化界資歷甚深,創作及編導題材屢見豐富,近年關心香港文化的何去何從,早前在本版曾撰文狠批香港文化大倒退,對於是否審批新免費電視牌一事亦有獨到的見解,他的意見曾受到不少朋友的回應及反駁,不過其「盡吐真言」的性格和勇氣確實令本人也甘拜下風。是次訪問未能觸及所有以上所提的議題,不過胡恩威將在台灣的所思所想都與推動香港文化發展連結起來,當中有比較、有批評、有寄語,希望藉此給予香港文化界一點啟示和前進的力量。

香港不重視本土文化?

聽說胡恩威對台灣這次演出之行有感受「不吐不快」,就從他的最大得着聊起,他劈頭第一句就說: 「我覺得沒有文化的社會好恐怖。」此話可解?他解說: 「應該是說,一個只有『低俗』和主流文化的社會好好恐怖。」我聽出弦外之音,他說的不是台灣,是比較之下的香港。他認為,台灣的文化比較多元化,有通俗有低俗,年輕人對戲劇興趣較深厚,藝術教育較健全;但香港的情况很「一面倒」,年輕人對文化沒甚興趣,對傳統的文化觀念尤其是。胡恩威用自己所擅長的戲劇做例子: 「《萬曆十五年》在台灣共演出四場,當中特設學生場,我發現有很多研究生來看戲劇。台灣對華文戲劇的研究很深厚,研究戲劇的學系和學生亦比較多,群眾群因而累積得較大,香港便沒這樣的氣氛和條件。」他更指出,不少學生看完戲劇後會撰寫分析藝評,當中不乏有深度之作, 「香港完全冇得比」。聽他將香港文化和戲劇貶得一文不值,倒想看他有什麼良方去改進所謂文化的「質素」,假如這個問題真的存在。他說,希望政府會重視本土文化,香港很多時候都靠外國人和外國文化,可見政府和社會沒有本土概念: 「演藝學院院長、西九文化區管理層統統是外國人,香港學生學習藝術有隔膜,硬將西方的方法照搬過來,並不適合香港學生。而台灣相對較在地化,藝術學校往往由本地人或由外國學成歸來的人任教,學生的學習熱情較強烈,這樣比較好。」胡恩威指出應由教育着手,令人不禁反思, 「外國人就等於非本土」的單一推論是否成立,沒有本土文化是否偽命題。如果他以上的話沒有被詮釋錯,他自命鍾情本土文化,但本土文化又不可以低俗,但不低俗(高雅文化)之餘又不可以太西化,此定義的文化是什麼樣式,可以留待各位讀者慢慢探究。胡恩威都提出了其他的建議,詳情可以參閱下一段。

從台灣「香港週」的經驗取經

提到台灣所舉辦的「香港週」,胡恩威予以正面的評價: 「這件事很值得做,起碼讓台灣人知道香港不是只有低俗文化,不只是有周星馳和『古惑仔』,而是有很多出色的編舞作品、音樂和表演藝術。」不過他提醒香港人,如果再不積極行動讓香港文化走向多元, 「香港好快會冇位企」。他強調香港與台灣的合作和交流: 「我學他們的多元,他也可以學我們管理的效率和創意的概念。」此外,他都認同香港當局可以從台灣「香港週」中汲取經驗,作為未來的借鏡。他亦解釋道: 「台灣在香港設有光華文化中心,如果香港都設有類似辦事處,有常設性文化員工,辦事處以文化命名,有的是文化官員而非貿易官員,相信是一種進步。」長遠來說,胡恩威認為應該計劃如何與台灣雙方面有藝術教育的交流平台,層面不只是籌辦活動,而是提升至年輕人的實習和研究計劃。

對於戲劇方面,胡則覺得要好好運用華人的網絡作藝術交流,舉辦一些巡迴演出。

示威與文化對立?

台灣的文化比香港更百花齊放可能是事實,可能是「隔籬飯香」,胡恩威認為香港沒有文化,是因為現時「政治騎劫一切」。他指出: 「香港年輕人只喜歡示威『搞搞震』,只喜歡表態,不會看完一本書,不會想學習一樣事物。」如果他的觀點成立的話,為什麼從「美麗灣事件」到近日的「反旺中、反媒體壟斷」,台灣的示威文化比香港更豐富,但他們的文化為什麼反而更加多元呢?胡恩威卻又將這歸因於社會: 「台灣的政治較正常化,政治只是一部分,他們有生活,而社會亦包容到生活中不同的可能性,你可以走去做農夫、你可以走去做點心師傅;不過在香港,我們將所有責任推給政治,將精力用來罵政府,我們沒有在生活中實踐什麼。」最後,他補充:「從來也應該是政治為文化服務,但現在是文化為政治服務。」胡對台灣和對香港的尺度好像有點雙重標準,將台灣的情况歸因社會的狀况,卻又將香港的問題說成個人責任和選擇,尤其是年輕人;生活在香港二十多年,倒不覺得大家花了多大力氣參與政治,政治冷感的人比比皆是,年輕一輩的文化養分不足是否與過分政治參與扣上絕對關係,是值得深究的課題。

文化的定義隨着經驗的累積而變化,通常是變得充滿內涵,而一路走來的時候,一致性和謹慎的邏輯推論都顯得必要。慶幸看見胡恩威先生從台灣豐富的收穫,對香港文化界的提醒都充滿啟發性,希望有一天香港藝術文化發展能媲美台灣,政治與文化之間的互動更見立體,低俗、本土、西方、精英等概念和文化都盡在此地。(標題為編輯所擬)

我學他們的多元,他也可以學我們管理的效率和創意的概念……台灣在香港設有光華文化中心,如果香港都設有類似辦事處,有常設性文化員工,辦事處以文化命名,有的是文化官員而非貿易官員,相信是一種進步。

姐姐油畫外柔內剛妹妹水彩開心自由 廖氏姐妹展畫作風格各異

 原刊香港:《大公報》2013年1月26日 B13

 
【本報訊】實習記者王丹報道:香港展能藝術會主辦「舞跡─廖東梅及廖井梅作品展」一月二十五至三十日於香港中央圖書館五號展覽館舉辦,展示廖氏姐妹分別最新創作作品。

繪畫舞蹈動態節奏
出生時因大腦缺氧導致腦痙攣而殘疾的廖東梅近年學習並參與了輪椅舞,是次展出作品《一瞬間獵影》的靈感來源正是之前學習輪椅舞的體驗。她從輪椅舞蹈中得到啟發,創作了這一系列水墨作品,以濃重的色彩和剛勁有力的點線面,透過中國水墨方式,繪畫舞蹈的動態和節奏。不斷變化的線條與大片色彩,和諧地展現在她的作品中,表達了舞蹈的律動和生命的動感。

談到繪畫的艱難,父親廖博興說,女兒東梅畫作中每一筆都很不容易,因為身體殘障,她「執筆已是困難」,為了表現出舞蹈的律動和力量, 「熟練控制筆的力度和方向,普通人都很難做到,所以她畫畫真是一件極難的事情」。

姐姐廖井梅是次展出作品為「我─語」,由十幅油畫組成,分別有《失樂園》、《背離》、《禁錮》、《對峙》等。廖井梅說, 「我」指的並不只是自己,而是「泛指人類通過其身體所表達或象徵的那種與母體中間的異化和回歸歷程」。看到妹妹東梅創作以後,她想到身體殘疾的人尚能用身體來表達對生命的理解,因而產生了探索「自我或人」的想法,以人的身體來表達生命、來說話。

廖氏姐妹一起創作,一起開展,方向卻完全不同。香港展能藝術會委員策展人鄭嬋琪介紹,兩姐妹創作主題是相似的,但呈獻方向卻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姐姐的油畫是靜態的,內容給人禁錮、束縛與緊張的感覺;妹妹的水彩是動態的,傳達的是開心與自由。兩姐妹如此迥異的作品呈獻,鄭嬋琪形容為「姐姐是外柔內剛,作品表達的是衝破自己,而妹妹卻是外無裡有,彷彿像流水一樣,有源源不斷清泉流出」。

殘疾無礙自由創作

連姐姐井梅自己亦說,創作完成後自己也嚇了一跳,不過反而促使自己開始思考,是不是傷殘人就一定比正常人不自由。她「漸漸發現一個矛盾的事實」,束縛在輪椅上的妹妹的畫作充滿了心靈的自由,而擁有身體的自由的自己卻時時感到禁錮和掙扎。

前來參觀畫展的中國電影家協會主席李前寬表示看到畫展作品感到「很震撼」。尤其是廖東梅身體的殘疾不僅沒有阻礙其自由創作,更從她的作品「看到了生活的簡單與美好,這是我們普通人做不到的」。

「舞跡─廖東梅及廖井梅作品展」開幕禮昨日下午三時於香港中央圖書館五號展覽館舉行。出席開幕禮的主禮嘉賓包括香港藝術發展局主席王英偉、香港文化藝術基金會總幹事米繼紅、香港藝術館總館長譚美兒、香港水彩畫研究會會長沈平以及香港展能藝術會委員鄭嬋琪等。

2013年1月24日 星期四

聞一浩:舞蹈隨想:回看與前望

原刊香港:《信報》2013年1月24日 C5

因着國際演藝評論家協會及香港舞蹈聯盟合辦的舞評寫作計劃,上月底到廣州走了一趟,看了廣州芭蕾舞團新製作《唐詩宋詞》的總綵排,以及跟負責編舞的旅美華裔舞蹈家侯瑩及眾設計師作了一次分享討論。

看的是總綵排,因此不能據此評論製作。不過,舞目開宗明義是一次將東方文化融合芭蕾這西方舞蹈形式的嘗試;這之前已看過幾個以中國題材創作的芭蕾演出,但都是舞劇,這次既以《唐詩宋詞》為名,想來並非一次鋪陳故事的試驗。就綵排所見,確非如此。侯瑩做的,是以舞蹈動作傳遞一種猶如詩般的感覺或情緒。舞蹈中傳統芭蕾動作不多,反而不少現代舞或機械式的動作,明顯要跳出芭蕾舞的框架。這樣的作品,無論如何,對表演者或慣看芭蕾舞的觀眾都會是個挑戰。

演者觀者張力測試

多空間主辦的緣舞場演出,未必是要挑戰觀眾,但即興演出的作品多少試驗了觀眾的期望,對何為舞蹈的尺度。11月底在石硤尾賽馬會創意藝術中心看了多空間i-Dance 舞蹈節最後一個節目緣舞場,十多二十位舞者暨編舞,以及音樂家在極度有限的資源下,以即興方式演出,舞蹈過程不時與觀眾有接觸及互動,本來是一次表演者與觀賞者的張力測試,不過,大概因為入場的多為朋友或「熟客」,大家的交流就少了份繃緊,從容得多。

當然,現代創作有的是挑戰表演者或者觀眾,有的則是嘗試為經典注入新意,像香港芭蕾舞團委約澳洲編舞泰蘭斯.科勒創作,於剛過了的聖誕節推出的大型製作《胡桃夾子》新版本,改動了故事情節,加入芭蕾公主,將之與胡桃夾子王子配成一對,原來的主角嘉麗變成了為不同場景穿針引綫,還加進了嘉麗心愛玩偶嘉晴一角,由小女孩演出,舞蹈動作配合故事的編排,是一次不錯的新嘗試。

踏進2013 年,香港藝術節是首個文化節目焦點,在眾多經典及外國演出之外,個人極感興趣的是「亞太舞蹈平台」及「香港賽馬會當代舞蹈平台」系列,一個向本地觀眾提供觀看外地獨立製作的機會,另一個為本地新進編舞提供創作平台。

這幾年不論大小舞團及機構都提供創作機會給年輕編舞。香港藝術節去年設立的「香港賽馬會當代舞蹈平台」系列,正式確立了這個年輕編舞的創作空間;有趣的是,今年的六個短篇中,創作其中三個作品的四位編舞:胡頌威、李健偉、王丹琦及方家諾,都出現在去屆的編舞名單上,這叫我想起這系列誕生前,香港編舞作品仍被納入「亞太舞蹈平台」系列時,本地編舞黃大徽就曾不只一次出現在編舞名單——為編舞提供多次創作的機會,也是在不斷為不同編舞提供磨練機會的同時,另一個培養新進編舞應走的方向。而其中兩位不同舞種(一個踢躂、一個hip hop)的創作人王丹琦及方家諾,今屆將合編一支作品The Voice ,如何將踢躂與hip hop編在一起,也令我很感興趣。

三位編舞風格迥異

新增的三位編舞都是女的,風格迥異,看過李思颺之前作品,發現這位傳統芭蕾出身的舞者,喜歡探討舞蹈動作的肌理;郭曉靈愛與冰共舞,這次當代舞蹈平台系列中,再次由冰出發,很好奇她將會變出什麼新意;未看過梁秀妍的作品,看介紹似乎是探究舞蹈與錄像結合的空間,及所引伸的意義。

至於「亞太舞蹈平台」,是一次認識區內其他地方獨立創作人作品面貌,見識那些中小型或upcoming編舞或舞團作品的機會,今年意外地發現以色列的作品《與……他》,一個由資深舞者委約創作人撰寫的獨舞表演,創作背景再一次提醒我們:舞者不純粹為編舞服務,表現編舞想要表達的內容或思想,舞者也可以是創作內容的主要推動者,要談的是孤獨及身體局限。另外兩位則自編自演,台灣孫尚綺帶來獨舞《穿越》,是一次內心的省思,而來自中國的二高則與音樂人梁奕源聯合演出,探討身份、性別等課題,又嘗試將陶藝與舞蹈結合,三個作品,三個方向,在同一空間碰撞,是這類系列節目另一吸引我的地方。

聞一浩

2013年1月21日 星期一

林喜兒:周佩韻:現代舞講求創意

原刊香港:《信報》2013年1月21日 C5


教育不只限於學校。

它,可以在課室以外、學生之外。周佩韻說:「只要有能力,我會一直教下去。」她在香港演藝學院當了近二十年教師,桃李滿門,今天她離開學院,不是放棄教學,是要把舞蹈帶到更遠,帶給更多的人。

周佩韻是香港演藝學院舞蹈系首屆畢業生,其後獲取英國倫敦當代舞蹈學院獎學金深造表演及編舞課程,先後於1995 及2003 年取得香港演藝學院藝術學士學位及英國拉賓中心藝術碩士(編舞)學位。她曾獲邀往世界各地包括美國、印尼、馬來西亞、中國內地、英國和捷克等進行演出和交流。除了是出色的編舞家,周佩韻也是香港演藝學院的現代舞教師,打從1999年開始在香港演藝學院任現代舞系講師,本地不少專業舞者都是她的學生。

每個人都好重要

「現代舞對身體的要求和表達跟芭蕾舞很不一樣,假若我十九歲才學芭蕾舞,相信有一定困難,不是說現代舞比較容易,是要求不同,講求創意,當中有很大程度的自由和發揮,也是因為自由和創意令我愛上現代舞。」熱愛現代舞的自由發揮,也熱愛教學的滿足感,「看到他們(學生們)慢慢找到自己的身體,技巧上認識身體,而且看着他們表演是最有滿足感。」周佩韻近年一個重要創作是Solo Act ,作品是跟學生探討應如何看自己,「我們是個群體,而其實每個人也影響着這個群體,所以每個人都是重要的。」在演藝學院多年,幾年前周佩韻決定離開學院,尋找舞蹈的另一片天,「早期的作品大多數在演藝(學院)發表,離開就是希望把作品帶到不同層面的觀眾。」周佩韻跟一些演藝學院畢業生創立的「新約舞流」成了她的創作平台,也是與學生交流的地方,「在這裏每個星期也跟畢業生一起上課,即使他們都畢業了,身體也要保持一個狀態,像運動員一樣。」這個不只是舞蹈教室,周佩韻形容這裏是加油站,休息充電後繼續出發。從前一直訓練專業舞者,現在對象是業餘舞者,「其實都是一樣,教授業餘舞者就是讓他們慢慢進入專業前,認識身體、認識藝術。」現代舞的特點是自由,所以周佩韻認為教授現代舞,最重要的是對身體的認識,要知道人體的主軸,要掌握音樂和節奏,「(跳現代舞)其實任何動作也可以,但要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拿捏觀眾的呼吸

周佩韻在舞蹈創作路上作多方嘗試,主要作品包括《同途》、《馨香》、《一》、《一線光》、《搜尋》、《回/看》及《行動I, II, III ——完成》等。周佩韻形容自己的作品風格是「女性的」、「仔細的」,「最希望作品能拿捏到觀眾的呼吸。」2010年更憑着她跟女兒一起演出的作品《歸途》,獲頒香港舞蹈年獎2010。「這是關於家庭的作品,希望透過作品分享,讓觀眾明白親情其實給我們很大的支持和安慰,但往往卻被忽略。」說起家庭,周佩韻是藝術家,同時也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她直言從事藝術,沒有子女是比較自由,可以百分百投入創作,「不過子女對我來說是天賜的禮物,他們帶給我很多東西,即使說如何教學生,其實學生也在教我,他們也在塑造我的性格。」過去二十年有三分二時間放在教育上,「相信一日還有能力,我也會繼續教下去。」藝術家都需要個人空間,周佩韻的空間就在汽車上,「這裏是我的辦公室,也是休息的地方,我需要安靜的空間思考,想想上課要怎樣教,想想那段舞怎樣編排,想想未來的計劃。安靜是非常重要的,讓我思考在藝術路上如何走下去。」香港電台文化藝術電視節目《好想藝術》每集將介紹一位香港藝術家,了解他們獨特的藝術生活體驗,並發掘藝術生活化的一面。節目現逢星期三晚上7時,於無綫電視翡翠台播映;港台網站 tv.rthk.hk同步直播及提供節目重溫。

林喜兒

2013年1月4日 星期五

麥慰宗:舞,動的其實是......心靈空間

原刊香港:《U magazine》2013年1月4日 L58-59

攝影:Keith Hiro
舞蹈人坐不定,慣用身體表達,影相時即使屁股黏着凳,四肢頭頸五官,連眉毛也不安份。

黃靜婷與郭曉靈是演藝學院同學,前者多話,後者少言,一個快板,一個慢熱。

姊妹淘外形想法差異不小,共通是不斷在創作路上探索,朝着未知進發。

靜婷(Chloe)愛旅行,切斷一切熟悉的去體驗世界。說到最近浪遊希臘荒僻小島,沒有商店只有羊,買食物要開一小時車,一星期下來竟忘了吃肉的堅持。「在外面創作自由自在,回來很多包袱,無論排舞或平時見人都難放空。」握着手中茶杯,Chloe 感嘆一直用力尋找自我空間。三年前從美國深造回來創作《植.聽》,從樹木悟出回到自然真好。二○一○年編創舞蹈劇場《日夜沫了》,以不斷急速重複動作反映理想磨蝕。看作品如讀心,新作《Lifting Bones》論述新一代沒多少人知道的一頁歷史,從在意自我到伸長觸鬚,郭曉靈(Elaine)說因為好友最近搬出來住,個人空間多了。

愛在南轅北轍的小島

假如可以一生住在希臘小島,Chloe想過,不願。當旅行變成生活是另一回事,回來只為愛着這個東方小島。Elaine 說:「這裏真是生活逼人。」一桌人倏地沉默。Elaine續說:「旅行中當然甚麼事都新鮮,但創作來自生活,我喜歡在熟悉中找題材。」她的新作《驟現》探討看見與看不見,關乎看到一些事情是否就看到全部,是否了解真相。這素材天天發生,爭議不休,有人看到卻不信,沒看過竟十足相信;有些事關係大是大非,有人當沒發生。

Chloe 的新作是去年三月為大會堂紀念花園創作環境舞蹈的延續,這次演出時間長一倍,由獨舞變雙人舞,她有更多空間演繹上世紀四五十年代為保衛香港犧牲的軍民,與現在的自己對話。黃靜婷說:「以往除了獨舞都是人家跳我的作品,現在自己有份跳要多一倍時間編,我愛觀察,很難跳出跳入,惟有靠錄像。」Why Not?冒險的泉源與老友相反,向來參演自己作品的Elaine這次站一旁。「今次難度在於溝通。舞蹈難用言語表達,是最原始的東西。現在要抽離自己,觀察,再通過語言,還要又中又英表達出來(其中一位是德國舞者)。」喜歡這樣嗎?「Why not?如果現在仍不給自己冒險,創作怎會好玩。」郭曉靈如勇於脫離安逸小島的Pi,繼續漂流。Elaine說:「我覺得相信牽涉情感,好似一種感覺,又不全是,但相信令我有繼續走下去的動力。」


站在延續線

其他四位編舞的新作計有許俊傑的《嘆息之壁》、林俊浩的《侯.話》、李健偉的《蘋果與蒼蠅》及黃美玉的《時光旅者》。

日期:1月18及19日,8pm;1月19及20日,4pm 地點:石硤尾賽馬會創意藝術中心

門票:$160

查詢:2268 7323 text︱麥慰宗  venue︱牧羊少年咖啡.茶.酒館